自2021年全球能源危机爆发以来，国际油气市场至今仍处于深度调整期。2023年，全球地缘政治形势更加复杂多变；美国、俄罗斯、沙特等石油生产大国角逐日趋激烈；全球经济复苏乏力，气候危机倒逼能源转型，油气等传统化石能源发展面临严峻挑战。行业关键词从“能源安全”转向了“减产保价”，国际油价呈现中高位震荡态势。

　　回顾这一年，应进行哪些总结与反思？2024年全球油漆市场会如何演绎，又将面临哪些利好和风险？要更好地保障中国能源安全，应做好哪些应对？

　　针对上述问题，12月29日，界面新闻邀请了业内专家在“界面直播”中进行了探讨和交流。他们分别是国家能源委员会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国网能源研究院特聘专家王能全、捷诚能源首席经济学家闫建涛、东帆石能源咨询公司董事长陈卫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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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为访谈内容，有删减：

　　界面新闻：如果要选取2023年度油气行业三大标志性事件，各位的答案是什么？

　　王能全：一是持续承压的2023年国际石油价格。二是全球能源市场的大并购和大重组又起。

　　2023年10月，埃克森美孚以595亿美元收购本土页岩油气巨头先锋自然资源公司，油气行业20年最大并购案由此诞生；10月23日，雪佛龙宣布以530亿美元收购美国石油生产商赫斯公司；12月中旬，澳大利亚能源巨头伍德赛德和桑托斯进行合并谈判，要创建一家价值高达800亿澳元（约520亿美元）的全球油气巨头。这三件大并购表明世界油气行业本身对未来的信心。

　　三是2023年在迪拜举行的COP28。有媒体称，这次会议标志着化石燃料时代“终结的开始”，但有专家戏称会议的结果充其量只是一杯淡茶，小岛屿国家联盟的代表则认为会议辜负了他们。但无论如何，其对未来的全球能源形势肯定会产生重大影响。

　　闫建涛：除了王总提到的油气行业并购之外，还有两件大事。

　　一是10月爆发的巴以冲突。人们由此认识到了以色列在欧洲能源市场的重要性。2022年欧洲之所以能够安全度过冬天，2023年全球天然气价格波动但总体下行，和以色列有很大的关系。因为以色列从能源进口国成为了能源出口国。

　　二是年初壳牌更换CEO和年中bp更换CEO。更换CEO是因为国际石油公司没有讲清楚能源转型的战略，没有讲好传统能源的转型故事。能源转型的高调、过于激进、战略反复、对外交流的模糊不清，让投资者、政府和社会无法判断其真实效果。

　　界面新闻：2023年全球油气行业发展呈现出了哪些新特点？

　　闫建涛：第一，油气等传统能源的重要性获得很大提升。即使在能源转型激进的欧洲，油气投资在2023年同比增长了19%，2024年预计增长12%。

　　第二，从投资角度看，油气作为避险工具的作用大幅上升，体现在“三桶油”和国际油气公司股价的上涨、分红的增加。

　　2020年，石油行业启动转型之旅后，市场原本以为传统石油公司的股票不再适合投资，但石油公司实际股价走势出人意料。作为2023年低迷股市中的亮点，国内外石油公司在高通胀、高波动和高油气价的大环境中成为了良好的避险投资标的。能源股具有“高分红、高确定性、低估值、低负债”的特征。

　　第三，由于地缘政治影响，在国际石油贸易中，隐形资源贸易和影子船队进一步增加。比如，马拉西亚是亚洲隐形资源的调油地和中转地，马来西亚对亚洲主要进口国一年的原油出口量要比该国一年的原油产量高很多。

　　第四，2022-2023年，亚洲企业大量转港LNG到欧洲，成品油也大量出口到欧洲，不但帮了俄罗斯，也间接地帮助欧洲度过了能源危机，实际上是发展中国家补贴了发达国家。

　　第五，油气供应增长转向西半球，美国、圭亚那、巴西等成为主要的油气产量增量国。

　　王能全：2023年，全球石油需求创下新的历史记录。无论是国际能源署、欧佩克和美国能源信息署的数据，每天的需求都超过了1亿桶，其中欧佩克的数字为1．02亿桶/天。

　　全球油气行业上游勘探开发支出出现恢复性增长。2022年，全球油气上游资本支出和运营支出合计同比增长23%，达到1.13万亿美元，已经恢复至2014年峰值水平的87%；2022年油气勘探开发资本支出为5100亿美元，预计2023年将再增长11%。

　　2023年，中国油气发现取得重大进展。其中，中国石油长庆油田在陇东发现了亿吨级整装大油田洪德油田，已探明石油储量超5000万吨、预测石油储量5620万吨。

　　陈卫东：今年油气行业的“不可能三角”发生了显著变化。一是供给安全。各大经济贸易集团普遍强调了“安全性”，不论是针对油气等化石能源还是可再生能源，都更强调供应链和供给安全。

　　二是可获得性。几十年来，在全球产业链和全球贸易中，中国做出了很大贡献，尤其是加入WTO之后，对中国自身的发展和全球供应链的重构以及韧性的提高，都发挥了很积极的作用。此外，随着基础设施的建立，全球贸易的韧性越来越强。

　　三是绿色可持续性。今年的COP28会议提出逐渐摆脱对化石能源的依赖。中国在风电、光伏等可再生能源发展方面也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界面新闻：除了仍在持续的俄乌冲突，今年又爆发了巴以冲突、委内瑞拉和圭亚那领土之争、红海危机等，以及欧佩克持续减产，但对国际油价的影响不及预期。对此怎么看？

　　王能全：不同于2022年的国际石油市场，基本面已成为2023年决定国际石油形势和价格的主要力量。

　　2023年，大事小情不断，但都没有改变国际石油价格的不断承压，其背后原因是市场供需平衡越来越失衡，2023年全球石油需求虽然超过了2019年的水平，创下了历史新高，但仍不足以吸收不断增加的供给。

　　闫建涛：之所以会发生这些事件，是因为我们处在地缘政治大周期中，全球地缘政治局势动荡，黑天鹅和灰犀牛事件发生的频率和概率更大。

　　红海航运危机未推高油价，是因为正值欧美国家准备过圣诞节，高油价对欧美消费者来说难以接受，结果是油价震荡，而不是飙升，气价则是下行。

　　此外，2022年影响油价的主要影响因素仍在，包括碳成本、地缘政治、通货膨胀、供应链中断风险等。当前仍处于在2020年10月以来大宗商品高位的周期，该周期有可能在2024年结束。

　　界面新闻：欧佩克+多次减产保价，但效果有限；12月安哥拉宣布退出欧佩克。这些似乎都在说明欧佩克+对油气市场的掌控力正在削弱，该组织内部的分裂也在加剧。其原因和影响有哪些？

　　王能全：作为政府间的国际组织，自成立以来的很长时间里，欧佩克成员国的进进出出就是常态。欧佩克组织最多的时候有15个成员国，最少的时候是11个，大部分时间是13个成员国。

　　自1960年成立以来，欧佩克遭遇过很多困难，但都活下来了，2017年1月形成的欧佩克+，使得欧佩克的力量达到历史空前水平。2024年1月，巴西将加入欧佩克+体系，欧佩克还在拉圭亚那入伙。因此，1安哥拉宣布退出欧佩克，不过是历史重现，是成员国矛盾的体现，对欧佩克和欧佩克+不会产生根本性的影响。

　　从160多年的国际石油市场看，无论是过去的“七姊妹”，还是欧佩克以及现在的欧佩克+，都说明世界石油工业需要一个市场的控制者或平衡者，以确保行业的健康发展。因此，未来的国际石油市场还需要欧佩克和欧佩克+。

　　闫建涛：欧佩克+组织的影响力还是很强的，2023年减产对油价的影响效果不佳，原因如下。

　　一是欧佩克+通过调整产量来影响价格和市场，意愿十足，但是策略有些过时，成事的能力不足，影响后果，不顾后果不分时点的减产，只会事倍功半。

　　二是2023年的全球石油需求增长远低于预期。各个机构对石油需求的预测都过于乐观，它们对2024年的石油需求预测依旧过于乐观，很大原因是不懂中国市场。

　　三是2023年的全球石油供应增长远超预期。年初，市场判断美国经济会萧条，全球油气投资不够高，会限制石油产量的增长。实际上，美国为首的南北美洲产量超预期增长。

　　界面新闻：今年美国原油产量超过2019年并创下新高；8月，石油首次成为美国最大的出口商品。作为第一大原油生产国、主要的原油出口国，美国正在重塑全球油气市场。请详细解读一下其深远影响。

　　王能全：现代石油工业发源于1859年的美国。经历过历史上的两次大繁荣之后，在页岩革命的推动下，美国的石油天然气行业不仅重回了世界第一，且正在出现历史上第三次大繁荣。具体有两个表现。

　　一是美国油气产量正在不断刷新历史纪录。2023年9月，美国原油产量每天超过了1320万桶，石油总产量超过了2100万桶；天然气产量每天超1250亿立方英尺（约合35亿方），年产量近1万亿方。

　　二是石油和天然气的出口量也不断创新高，石油已成为美国最大的出口商品。2023年8月，石油已历史性地成为美国最大的单一出口商品，当月原油出口的金额达103亿美元，在美国出口总额中所占的比例最高，为6%。

　　仅用五年多的时间，2022年下半年，美国就超过澳大利亚和卡塔尔，成为世界最大的液化天然气出口国。

　　美国对欧盟的能源供给也愈来越多。乌克兰危机爆发后，美国与欧盟于2022年3月25日发表“关于欧洲能源安全的联合声明”，宣布2022年美国至少向欧盟提供150亿立方米液化天然气；2030年前美国还将为欧盟确保每年新增供应约500亿立方米液化天然气。

　　2022年12月，美国和英国宣布达成“能源安全伙伴关系”。其中，最重要的内容是，2023年美国将向英国出口90亿-100亿立方米的液化天然气，数量较2021年增加一倍以上。

　　可以说，这是俄乌冲突期间除军事、外交之外，美国对欧洲盟国最重要的支持和帮助。美国的能源行业尤其是天然气行业，在获取丰厚利润的同时，为美国对欧盟的外交、为美国的全球话语权和霸权做出了重要贡献。

　　除这些硬实力之外，美国在国际石油市场的软实力也在提升。从2023年6月起，美国生产的西德克萨斯中质米德兰原油已成为国际石油市场最重要的价格标杆，即布伦特原油价格基准的最重要和份额最大的组成部分。继拥有纽约交易的WTI价格标杆之后，世界上最重要的两大原油价格标杆，即布伦特和WTI价格标杆，都将由美国生产的原油所主导。

　　这使得美国石油行业对全球石油市场的影响力，从实物产量的层面上升到全面的价格决定层面，美国在国际石油市场的影响力前所未有，霸权地位无人能够挑战。

　　闫建涛：美国油气资源禀赋相对较好，致密油产量大幅增加，天然气产量带动LNG产量大幅增加。

　　在市场要求美国石油公司控制投资、增加股东分红和股票回购及提升股东价值的大背景下，美国石油产量增加这么多，还是很可观的。2024年，美国油气投资预计同比下降3%。埃克森美孚和康菲石油投资预计增长，雪佛龙（前赫斯）和墨菲预计下降。

　　此外，进一步说明油气价格和投资逻辑的改变。全球上游勘探开发投资在2014年达到7300亿美元后逐渐下降，2020年降至3100亿美元。2022年又恢复至3300亿美元，2023年则为3800亿美元，同比增长15%。根据国际机构调研，2024年预计达4000亿美元，同比增长5%。2024年投资低于短期预期，符合长期趋势。

　　时至今日，石油行业普遍默认卖方逻辑，即油气价格发生暴跌后，如果上游勘探开发投资不足，在经历了5-7年的投资周期后，当需求恢复而供应不足时，供需形势就会紧张，价格就会大幅上涨，所以进口方或买方应该接受卖方的高价格。这种投资减少导致价格走高的逻辑仍有一定的道理，但在逐渐失效。

　　失效的原因，一是在碳达峰碳中和、能源转型和新能源的冲击下，市场对石油的需求势必会减少，在化石燃料和高碳产业的投资也会减少。

　　二是石油公司的投资自律和降本增效措施在起作用，油服效率大幅提高，模块化建设，开发巨型低成本资源，项目开发周期在缩短，这些油气行业本身的改变也都大规模降低了对投资的需求。油气投资侧重成本最低、碳排放最少、风险最小的优势资源。

　　因此，未来市场不再需要那么多供应，也不再需要那么多的投资，长期投资可在4000亿美元以上水平。只需稍微提高当前投资支出水平，即可满足高峰需求，直至高峰及以后。

　　界面新闻：今年12月举办的COP28会议上，包括中国在内的190多个缔约国达成协议：各国需在能源系统中淘汰化石能源，以便全球到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如何看待该协议及其对油气行业的影响？

　　王能全：气候问题与能源转型，是世界各国的共识。近年来，无论是全球还是中国的清洁能源，都获得了长足的发展，这是可喜可贺的事。

　　但无论是全球还是中国的能源转型，都还处于过程中。近年来的快速发展也暴露出很多需要高度重视并尽快加以解决的问题。这些都需要研究界和实业界更加冷静和理性地正视，要加强对人类社会能源发展规律性的认识。

　　就油气行业来说，2023年创新高之后，全球石油需求还将在未来继续创出新高。虽然欧佩克+正面临减产推价的困境，但保障石油和天然气的稳定供应，仍将是未来国际社会不能掉以轻心的共同难题。人类社会不能因能源转型而减少石油天然气的勘探开发投资，否则石油和能源危机未来还将发生，且肯定会更加严重。

　　陈卫东：COP28、COP29等类似的会议还会继续开下去，每一次都会有点进步。但随着社会文明指数的不断提高，能源消费是不断增加的。原来的化石传统能源已经形成巨大的基础设施建设，仍然会发挥重要重要，就像一条巨大的邮轮，不可能90度或者180度拐弯，否则谁去支付这个巨大的投资？谁来建设这样巨大的基础设施？

　　能源转型是一个漫长、艰难的过程，且会触及各方面的利益，进而引发激烈冲突，乃至生死博弈。虽然全球能源转型在国家层面达成了政治共识，但要完成真正的转型，还需要很长的路程要走。在这个过程中，化石能源仍然具有较大的发展机遇。

　　界面新闻：2024年的国际原油价格走势如何？存在哪些利好和风险？

　　闫建涛：我有五点判断。一是2024年全球大宗商品高位周期有可能还会持续，但可能性在降低。二是预计国际油价在65-75美元/桶，这是产业链上中下游都能接受的合理油价水平。

　　三是需求对价格的弹性在降低。美国终端汽油价格相对应的原油价格已经大幅下降。四是市场对油价的预测，供应被低估、需求被高估、投资逻辑过时。五是随着油价的调整，天然气价格应该大幅降低。市场预测2024年亚洲LNG价格16美元/百万英热，这还是过高。

　　明年油气市场最大的风险毫无疑问是美国两党之争带来的风险。迫在眉睫的是1月美国政府又面临关门问题。第二个风险是欧美经济衰退的问题。美国未来九个月经济衰替的概率从之前的70%多下降到了50%的水平，相比之前的预测大幅降低；欧洲未来六个月经济乐观指数也大幅升高。这说明市场对欧美经济的衰退对悲观转向了乐观，但是风险依然存在。

　　第三个风险是“双碳”政策推进变缓，煤炭对天然气发电市场的影响加大。未来燃机发电新项目上马不足。2023年，亚洲主要国家的天然气消费量增速在5-6%，燃气发电用气量增速在8-9%，支撑了总体天然气消费量的增长。

　　王能全：2024年的国际石油价格将低于2023年，以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为例，全年均价为75美元/桶，比2023年低10美元/桶。其主要原因有以下五点。

　　一是全球经济增长乏力。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2024年全球GDP为2．9%，低于2023年的3．0%。

　　二是2024年全球石油需求增长的幅度将下降。欧佩克预测，2024年全球石油需求增长225万桶/天，美国能源信息署的预测为132万桶/天，国际能源署的预测为90万桶/天，都低于2023年的增长。

　　三是石油供给继续增长，供大于求加重。作为世界最大的石油生产国，美国2024年的原油产量会继续增长，加拿大、巴西和圭亚那的石油产量也将增加。

　　欧佩克预测，2024年美国的石油将增加61万桶/天，加拿大增加24万桶/天，圭亚那增加15万桶/天，是石油产量增加最多的三个国家。

　　四是欧佩克+的减产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目前，欧佩克+的减产主要靠成油国的自愿，因为油价和经济发展问题，可减产的空间越来越有限，安哥拉的退出就说明了这一点。

　　事实上，阿联酋早就有退出欧佩克的想法。由于美国放松了对伊朗和委内瑞拉的制裁，伊朗的石油产量已超过了300万桶/天，出口量超过了150万桶/天；委内瑞拉的石油产量已近100万桶/天。

　　此外，利比亚的石油产量也保持在110万桶/天以上，这些都大大削弱了欧佩克+减产的实际影响。

　　五是2024年美国和欧盟等世界主要经济体可能会降息，这对于世界经济和国际石油价格都是好消息，但什么时候降息、降息的幅度有多大，目前未知。

　　至于风险，个人认为主有三方面：

　　一是仍然是还在持续的俄乌冲突，如果冲突规模扩大，肯定会对国际油气和能源市场产生冲击。但是，尤其要重视，即战争突然结束，其冲击将更大，国际石油价格有可能会大幅度下降。当前国际石油价格中，俄乌冲突的溢价约为15-10美元/桶，若战争突然结束，国际石油价格短时间里有低至30美元/桶的可能。

　　二是美国总统大选。2024年是美国大选年，压低油价是美国两党的统一政策，可以预期的是，随着大选的临近，美国政府会采取一系列的措施，打压国际石油价格。

　　三是与油气生产、运输等相关的突发事件。突发事件天天有，2024年也不会例外，要时刻予以关注。

　　至于利好，对于消息者而言最大利好应是油价的下跌。

　　陈卫东：预计2024年油价在65-85美元/桶区间。凡是低于65美元或超过85美元，都是受非基本面之外因素影响。关于这一判断的依据，和王总是大致相似。

　　影响全球石油需求最关键的因素之一是中国经济。供给方面，除俄乌冲突外，还有很重要一条是美国和沙特的关系。

　　美沙石油美元关系的形成，就是石油换安全，这已走过了50年。美国现在能源独立，成为最大的石油生产国及出口国，但沙特还迫切需要卖石油来进行国内投资，实现社会转型愿景。

　　所以，沙特要更多地转向中国、印度等亚洲市场。这些发展中国家也需要钱来做自己的社会转型。钱从哪来？所以沙特王储现在面临的压力非常大。所以美国和沙特的关系、美国和伊朗的关系、沙特和中国的关系、沙特和俄罗斯的关系，导致国际石油供给在一种微妙的、新的平台上来博弈。

　　界面新闻：今年以来，国内能源安全实现了较好保障。2024年，国内油气市场还需要作出哪些努力？

　　王能全：2023年，中国能源安全形势持续向好，国内的油气产量稳定增长，油气行业较好保障了国家能源安全。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23年1-11月，国内国产原油19125万吨，同比增长1.8%；天然气2096亿立方米，同比增长6.0%。预计2023年全年，中国本土油气产量都将超过2022年，创下历史新高。

　　就国内油气市场，目前炼油行业的普遍共识和诉求是，适度增加成品油出口。

　　海关总署数据显示，2023年1-11月国内成品油出口累计3894万吨，已经较2022年全年出口量增长了13.2%，预计全年的出口量接近4000万吨，2021年以来的数量基本持平。

　　但是目前国内炼厂的开工率总体不到75%，大大低于世界水平。鉴于2024年全球石油市场总体上供大于求，俄乌冲突导致成品油国际贸易流向改变带来的市场机会仍然存在，建议国家适度增加2024年成品油的出口配额，提高国内炼油行业的资产利用率和经济效益。这对于中国2024年的经济也会是利好的推动因素。

　　闫建涛：中国要进一步加强对国际油气价格的影响力，提升国际话语权。

　　由于上游石油公司的努力，国产气成本相对低，进口天然气价格实际上抬高了国内天然气价格，并主导了国内天然气销售价格。由于市场竞争和运费等因素，中国进口LNG价格通常高于国产LNG价格，也往往推高了国产LNG价格。这要求我们要加强国际话语权。

　　二是积极引导煤制气的健康有序发展。煤制天然气对保障国家能源安全具有重要意义，将富煤地区的煤炭资源就地转化成天然气，通过管网输送至各省区市是一个重要的战略选择。近两年，得益于国家管网集团成立，实现西气东输管网基础设施向用户公平开放，加上天然气价格上涨，煤制天然气行业开始好转，实现扭亏为盈。

　　三是不要纠结是否要转型，但要讲好传统能源的转型故事。

　　陈卫东：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在保障油气的保障供给方面做得不错。尽管目前原油对外依存度超过70%，天然气对外依存度接近50%，但不会有太多风险，中国能源总体上是可以自给自足的。

　　但我对中国油气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有比较大的担忧。这些年，它们对油气勘探生产的投资较大，但公司的资产回报率、资产优良率和使用率是持续下降的。什么是一流石油企业？这需要再进行很好地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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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周唯